莫希是被一股奇异的香味唤醒的。
那种腥甜的味道是锦绣楼主人的味道。
莫希猛地坐起来，身上的伤让他吸了一口气，却也顾不得许多。
“你醒了。”
少年一身白纱，床榻一侧，满含担忧的看着他。
意识消失前的画面浮现出来。
莫希张了张嘴，心里堵着很多话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少年的样貌精致，趁着这身白纱，就像锦绣楼中精心培育的娇花。
他轻笑了一声，声音软软的，不含丝毫戾气，“身体没事了吧。”
莫希不自在的别过了头，他不习惯如此温柔的话语。
苏乔微微眯起了眼睛，莫希目光的躲闪让他心里一瞬间涌现出了不好的想法。
难道因为之前莫希看到韩景压着他，所以嫌弃自己了？
眼神微冷，苏乔的声音还是轻柔温和的，“怎么不说话。”
莫希咬了咬唇，那一幕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，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。
这个少年救过自己，单纯善良，不谙世事，但自己...却与他有杀父之仇。
莫希并不后悔杀了苏逊，那个男人害死了柳郁，罪有应得。
但...这个少年是无辜的。
锦绣楼让苏家被灭门，让这个少年从富家少爷沦落成了奴隶，甚至，甚至被...
罪恶感笼罩在莫希心头，他不由得去想，是不是刚才，也是这个少年付出了什么，才从锦绣楼主手里救下了自己。
这个少年不知道，自己也是这些恶徒的一员。
莫希始终沉默，这让苏乔的眼神愈发冷了下去。
讨厌我了？
觉得我脏？
“是我杀了苏逊。”莫希低着头，声音都在发抖，但还是如实将真相告知面前的人，“苏逊害死了我的朋友，所以我杀了他。”
他像个等候宣判的罪人，声音平静中蕴藏着种种复杂的心情。
缓缓撑起身体，莫希跪坐在了床上，对苏乔说道，“你若恨我，现在就可以杀了我。”
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，闭上了眼睛，不论这个少年怎么报复他，他都绝无怨言。
苏乔先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，随后捂住了嘴，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。
好可爱啊，莫希。
他的身体颤抖着，拼命克制才没有将莫希抱到怀里。
啊啊，没错。
莫希怎么会嫌弃他。
这个世界上，只有莫希愿意包容他，爱他。
“我不会杀你。”
苏乔的声音轻飘飘的。
莫希咬了咬唇，抬起头看向他。
那个少年一眨眼，泪水就顺着眼角滑落下来。
这让莫希微微睁大了眼睛，手足无措。
苏乔扑到了他的怀里，小声啜泣着，“我好害怕...我不想待在这里...那个人让我好痛...”
他就像个孩子，发泄着委屈，一开口都是惹人心疼的泣音。
莫希没有动作，任由他抱着自己，微微抬起手，却不敢去碰他。
苏乔哭了很久，莫希只是将自己的怀抱给他。
渐渐的，苏乔的哭声止住，只是断断续续的抽噎。
这个少年的境遇和莫希自己何其相似，但这些年，莫希都没有掉过眼泪，今天，这个少年将他的份也哭了出来。
苏乔抬起头，他的眼睛红红的，分外招人爱怜，“你若是对我有半分愧疚，就不要离开，不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...”
莫希不知道怎么表达，但沉默也许代表了默认。
“我，我会去求那个人，让你陪在我身边...”苏乔哭哑了嗓子，但那略微沙哑的嗓音反倒更能勾起他人的欲念，“我，我其实好难过，我已经脏了...”
说着，他猛地扯开自己身上的薄纱，身体上的青紫和红痕遍布，似乎在昭示此前他遭到了怎样的对待。
“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，像我这样脏的人...如果你也离开我，那我...”
“你不脏。”莫希的声音透着冷冽，但却是最暖人的话。
已经说到这种份上，他不可能拒绝。
自己同样身如浮萍，若自己的存在能为他人带来一点温暖，那么不论做什么都值得。
苏乔的嘴角险些勾起，幸亏他瞬间整理好了表情，仍旧是带着几分悲戚自厌的。
“你可以...帮我吗。”苏乔好像又要哭出来了，“我不想带着那个人的味道，求求你了，为我抹去那个人的味道吧...”
莫希一开始没明白苏乔的意思，直到苏乔闭上眼睛，将自己的唇献上。
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，随后便听到了苏乔的惨笑。
“你果然...嫌我脏。”
莫希猛地摇了摇头，在苏乔第二次抱住自己，将唇贴过来的时候，他强迫自己不去躲避，僵硬着身体承受苏乔的亲吻，尽可能的不去伤害他。
感受到莫希的乖顺，苏乔不由得满足的眯起了眼睛，沉浸在这个几乎要将他融化的亲吻中。
好幸福啊。
莫希...每天，你都要多爱我一点。
直到让我成为你的全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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